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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之后,如何书写“现实”?第四届扬子江青年批评家论坛在南京举行 ...

2020-9-22| 发布者: shiyun| 查看: 1872| 评论: 0|原作者: 陈曦|来自: 现代快报

摘要: 9 月 12 日,由《扬子江文学评论》和《钟山》杂志联合主办的第四届扬子江青年批评家论坛在南京举行。省作协党组书记、书记处第一书记、副主席汪兴国,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钟山》主编、《扬子江文学评论》主 ...

  9 月 12 日,由《扬子江文学评论》和《钟山》杂志联合主办的第四届扬子江青年批评家论坛在南京举行。省作协党组书记、书记处第一书记、副主席汪兴国,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钟山》主编、《扬子江文学评论》主编贾梦玮出席论坛。省内外近 20 位青年批评家就 " 先锋之后的现实主义写作路径 "" 青年写作中的乡村与都市 "" 当下文学中的历史与现实 " 等重要文学议题展开讨论。作为扬子江文学系列品牌活动之一,论坛旨在进一步发掘青年批评家的话语力量,通过青年批评家的新锐视野,聚焦新鲜文学现场的前沿热点话题,引领中国文学创作与文学批评的新方向。

 

△汪兴国、贾梦玮出席论坛

 

  先锋之后的现实主义写作路径
  兴起于 1980 年代中后期的先锋文学,在文学现场迅速实现经典化之后,又很快退场,但经过先锋的思潮浸润之后,现实主义一定会有新的变化。现在的现实主义不可能再像先锋之前的现实主义那样写,现在的作家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去思考和表述。尤其是新世纪以来,由新的生活方式所塑造的新人的出现,必然带来表达方式的改变。《扬子江文学评论》编辑王晴飞认为,今天的作家如何去面对这个时代,如何思考,又如何表达,是需要讨论的话题。回望先锋文学走过的道路,还是希望为现实书写提供新的路径和启发。

 

△王晴飞、申霞艳、方岩、丛治辰


  暨南大学教授申霞艳认为,对于经历过先锋洗礼的作家来说,寻找某个句式和概念也许并不难,但真正写出具有探索难度和丰富意蕴的作品却不容易。信息富集的时代一方面使得故事频频涌现,为作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一方面也对作家呈现现实的能力提出挑战。如果作家处理现实的方式直接来自新闻,小说已经降低为一个故事,肯定不会令人满意。她认为,今天的作家,应该重新向路遥、向非虚构写作学习。为了写好省委书记,路遥曾拜托书记家的保姆带他偷偷观察书记家的角角落落。这种深入实地的处理方式,对今天的作家依然有借鉴意义。并且,这几年非虚构写作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可能跟我们不大相信一个人坐在书斋里的想象力有关。就此而言,现实主义主要还是一种精神,是面对生活、面对社会现实的一种非常谦卑诚实的态度。
  《思南文学选刊》副主编方岩认为,与其过度阐述 80 年代先锋文本的经典性,倒不如说文本背后的知识体系、美学体系,对后代作家影响更大。在他看来,80 年代先锋文本,是一种习文式写作,起的是文学常识的普及作用,对于后代的作家而言,并不具可操作性和示范性。方岩认为,先锋文学的经典文本恰恰出现在 1990 年代以后。而这些作品大都未来得及分享 1980 年代的历史荣耀。他例举了潘军的《日晕》、吕新的《呼吸》、北村的《施洗的河》、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陈染的《私人生活》、东西的《耳光响亮》、阎连科的《日光流年》、棉棉的《糖》、李洱的《花腔》、邱华栋的《正午的供词》,认为这批作品不仅把形式变革熟练地运用于长篇小说的写作,而且大胆试炼了这些形式在处理复杂的叙事内容时的有效性和可能性。简言之,是先锋与现实主义美德发生碰撞的结果。
  " 只是这批作品在 90 年代传播的时候,遭遇了学院话语的解构,如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私语写作与美女作家、魔幻现实主义、后殖民主义,甚至是新写实小说等等。这些概念、理论、命名虽在不同程度上让这些小说获得了更为细致、丰富的阐释,却以知识的名义,肢解了先锋浑然一体的美学理念和探索精神,导致对先锋的理解越来越狭隘。"
  他甚至认为,与其将余华的《活着》看成文学经典,不如看做一个轰动的文学事件。作为主体的人被不断叠加的苦难挤压,本身并没有扩展空间,以至先锋已经变成关于现实的摹写,但人和历史是没有对话性的。在方岩看来,如果写作本身产生的未完成事件,跟未完成的历史与现实之间能够不断形成对话,才是一种先锋精神。在这个意义上,路内的《雾行者》、李宏伟的《灰衣简史》、张忌的《南货店》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超越前辈了。" 有时候我在想,前辈作家是不是因为地位的问题,已经接触不到直接的经验,这些经验如何书写,他们考虑得也不是太多。"
  北京大学副教授丛治辰不完全同意方岩对 1985 年前后这批先锋派作家的评价。他认为,先锋派本身是一个不确定概念,它是一种姿态,永远像急行军一样走在前面。同时,他认为文学无法超越现实,只能不停地追赶现实,正因为现实在不断变化,文学才需要不断更新,才会出现先锋文学。先锋和现实的理想关系应该 " 外在是现实的,内在是先锋的 "。

 

  何为真实的城乡经验?历史如何照亮现实?
  乡土中国正在日益地变成城镇中国,青年一代的乡土经验逐渐消失,今天的写作者还有没有能力深刻、准确地反应乡村和城市,这个问题也很突出。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在 7 月 " 全国新时代乡村题材创作会议 " 上的讲话中,谈到了柳青《创业史》中梁生宝的账单,认为恰恰是一份小小的账单,帮助我们触摸到那个时代的肌体,今天的作家还有没有能力替农民算出一笔一笔的细账呢?这对写作者来说是个考验。《钟山》副主编何同彬认为,无论书写什么,作家首先要深入了解书写对象的经验、处境和生活。缺乏坚实的现实经验,再精心构筑的文本也是脆弱的。

 

△何同彬、刘大先、行超、岳雯


  何为真实的城乡经验?中国社科院民族所研究员刘大先对曾在走访过程中见到的内蒙古、广西、湖南等地的乡村面貌作了生动的描述,认为这些看似粗粝的、急功近利的、被认为破坏了原生态的景观恰恰也是乡村面貌的一部分。当下的城市和乡村正经历巨大变化,有些城市是类似城乡接合部式的存在,它不能被理解为乡村的升级版,也不能看作是城市的未成熟状态,它是一个独立的然而在不断变化的状态,写作者无法以乡愁式感悟来认识当下乡村问题,也无法以典型想象容纳所有城市经验。这种粗糙的、不符合符号化想象的未完成状态、半成品美学恰恰是写作者要去接受和认识的。
  乡村和城市并非某种景观和符号的堆砌,这一点在现场批评家之间形成了共识。那么,文学作品如何呈现城乡经验?《文艺报》编辑行超最近阅读了萨莉 ? 鲁尼的《聊天记录》和《普通人》,这些作品 " 没有咖啡馆、霓虹灯 ",看起来是非典型性的城市书写,但这种充满个体化经验的作品反而传达出了真正的城市精神和城市气息。从这个意义来说,行超认为,青年作家王占黑、班宇的作品虽未被归入都市文学,但其中涉及的经验和精神与城市息息相关,这些作品也许更能代表今天所谓都市文学的样子。
  去年,90 后作家周恺的长篇历史小说《苔》在青年作家作品中脱颖而出,斩获了《扬子江文学评论》2019 年度文学排行榜等诸多奖项。这也引发了一个争论:青年写作者真有必要像前辈作家一样去书写革命吗?中国作协创研部副研究员岳雯认为,在今天的很多人看来,革命或许过于宏大,与切身经验并无关联,但如果对四川地方史有所了解,就会发现,近代以来的四川由于军阀混战成为了一个 " 国中异乡 " 的存在,四川人是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的。《苔》展现一个相对封闭的小地方,在外部世界涌入之后,当地人与外界的种种互动。看似是遥远的革命历史叙事,真正要解决的其实是自我身份和自我确认问题。岳雯提出," 不论是写历史还是现实,根本的是要解决我是谁,我们是谁的问题。在这个基础上,切中我们所处时代的核心问题——这样的小说,是今天真正需要的小说。"

 

  文学创作不宜弄成 " 代孕 "
  贾梦玮最后作了总结发言,他认为三个论题有两个关键词:" 现实 " 和 " 现实主义 "。他感慨,中国的现实确实是 " 宇宙间独一无二的现实 ",为作家提供了一个 " 富矿 "。但优秀的文学从来不是对现实的简单反映。即使是像镜子那样精确,也不可避免地流于表面。他表示,现实有时是作家的 " 伴侣 " 和 " 参照 ",更多时候还可能是作家的 " 对手 ",因为作家对现实人生采取的是一种审视、反思的态度。优秀的作家和作品总是试图创造另一个世界,使之成为现实的参照物,读者得以透过作品反观现实和自身。现实主义与现实之间是一种隐秘、曲折的关系。作家和现实题材之间的关系应该是 " 自然 " 的——自然恋爱、自然结婚、自然孕育,一朝分娩。它是一个缓慢而渐进的过程。外部力量的刻意 " 扶持 ",走马观花式的体验生活,以及种种 " 命题作文 ",把文学创作弄成了 " 代孕 "。好多作家 " 代孕 " 多了,反而不会生自己的孩子了。由于主、客观两方面的原因,文学的现实主义一直面临诸多挑战。(省作协供图)

 

△论坛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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