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阖家团圆,古城高邮群贤毕至,汪曾祺的写作者、爱好者、研究者齐聚运河小城,为青年作家周荣池所撰写的专栏散文《汪曾祺笔下的乡土世界》开展研讨。《美文》杂志的常务副主编穆涛先生带着厚厚一摞杂志来了,省作协副主席汪政评价作者这次书写是对过去散文固有套路的一次挑战,南京大学教授王彬彬则认为作者的语言让人叹为观止,《文学报》主编陆梅则对其作品的沉稳雅致赞不绝口,其他评论家的点评也是妙语连珠、精彩纷呈。 对作者周荣池的作品,我等门外汉不敢妄评,但有一个现象却引起了我浓厚兴趣,那就是远在黄土高坡的西安《美文》杂志,缘何青睐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运河城市高邮,对汪曾祺的故乡进行连篇累牍地解读。有人说汪曾祺是里下河文学的大旗,人有名气被人尊崇,未必不好,但非把他说成是里下河文学的领军人物,充其量是沾了点边。从历史地理来讲,没有大运河就没有里下河,人们的里下河情愫缘于大运河。汪曾祺出生成长于大运河边的高邮城,远在大运河下游的里下河人愿意拉他出来做大旗,我发自肺腑高兴。因为里下河文学是大运河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离开大运河,就没有里下河。 我对这些文学流派区域之争向来没有兴趣,但对好的作家作品都礼敬有加。汪曾祺在现代大运河文学创作中无疑是大人物。20世纪80年代,北京作家刘绍棠的运河系列作品风靡一时,其清新灵动的风格和独特地域的风情已载入文学史。与其同期的汪曾祺以独特的小说框架,对家乡的诉说成为那个年代与众不同的小说,让小说的传统套路受到质疑,使文学青年恍然大悟,啊——小说还能这样写。 诗歌、散文、小说等都是文学载体,都是人们精神享受的重要产品,好看耐读是其应有之义。大运河孕育了文学,汪曾祺虽已逝去,但文学精神传承不绝。如今,在高邮有一大批文学爱好者,成立“汪迷部落”,线上线下互动,创作研讨并重,阅读推广同步,此次研讨会的主角周荣池则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我与文人打交道不多,对他们的了解大多来自资讯。徐霞无疑也是优秀的,前年还加入了中国作协;赵德清文心如故,自己笔耕不辍,还组织文化活动,推动文学创作。那个在汪曾祺纪念馆的姜红兰更让我惊讶,半路出家,出手不凡,也在创作长篇小说。十年前曾在高邮北小街遇到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用6年时间把《红楼梦》抄了一遍,字写得好坏另当别说,但用蝇头小楷将120回的长篇巨著抄一遍,谈何容易。 高邮文人多,名不虚传。“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似乎已成为情书的范文,秦少游自然一直为高邮“做广告”。清朝王氏父子致力于经世致用,义理考据蔚然成风。现代作家汪曾祺更是独树一帜,别致的结构、清新的语言、细腻的表述,在那个年代开风气之先。现在高邮一大批文学爱好者赓续文脉,用细腻的笔触述说自己的人生感悟和时代感受。这几年,高邮的文学创作成果丰硕,似乎成为一种文学现象,汪曾祺纪念馆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学殿堂,集聚了一大批文化人为时代歌唱,为人民抒写。他们礼敬前人。进入新时代、不忘老祖宗,在繁琐生活、繁忙工作之余,不忘拿起笔,或挥毫泼墨写意山水,或力透纸背创作书法,或别出心裁谱写时代音符,或孜孜不倦研究典籍,或手击键盘创作小说、诗歌、散文等等,不一而足。他们善待今人。活在当下,活出精彩,良好的社会氛围必不可少,社会对文化人高看一眼,单位对文化人宽容理解,政府对文化人引导支持,使得文化人如鱼得水、如虎添翼,高邮的时代变迁成为文化人口中的曲、笔下的诗、书里的情。他们传承后人。对文化的守护尽责履职,对文化传承不遗余力,对文化人才着力栽培,对文化作品着力推广,这些都为文化传承奠定了基础。有理由相信,高邮这座因大运河而生的城市文化必将生生不息。 《美文》是西北地区的文化大刊,每期都是大家云集,而用一年时间,连载一个县城作者的作品,在他们那儿还是第一次。这个以大散文定位的大刊,为什么对“小”作者这么热心,我们的理解是在文化大融合的今天,黄土高原的厚重大气,也需要运河文化的细腻绵长去衬托,也更能体现《美文》大散文的大气象、大格局,这也许就是《美文》青睐大运河文化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