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由江苏省作家协会主办，译林出版社、《收获》杂志社协办的鲁敏长篇小说《金色河流》研讨会在南京举行。 作为伴随着《春天的故事》成长起来的“一个做小说的人”，鲁敏的《金色河流》生动刻画了中国改革开放时期，创业者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奋斗历程，深刻描摹了那个时期中国人的物质创造史与心灵嬗变轨迹。  《金色河流》 作者选取改革开放时期第一代民营企业家，也就是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作为主人公。在此前的采访中，鲁敏透露，这是第一次在长篇作品中花大力气刻画一群和自身经验世界相距甚远的人。为了完成这次写作，她做了长时间的准备，做访谈，做田野考察，做剪报，下巨大的笨功夫弥补个人生活经验的不足。 2022年3月，《金色河流》由译林出版社出版后，备受媒体关注和专家学者的广泛好评，先后荣获中国好书阅读榜、江苏省“五个一”工程奖、曹雪芹华语文学大奖、中国小说学会年度长篇小说榜单、文学好书榜年度好书等42个榜单与荣誉。 从1998年开始写作算起，今年是鲁敏从事文学创作的第25个年头。她的作品细腻深邃，通过一个个小人物的命运际遇和人性幽光，来折射时代变迁与人世风景。她重建了关于“底层生活”的知识和价值，提供了另外一种很多人不曾体验的民间生活。她的作品，有的成于工笔，具有触手可及的现实感；有的则具有浓郁的超现实寓言意味，《金色河流》则是集二者于一身的长篇力作。
鲁敏 鲁敏不久前在光明日报发表了《故乡总在望着我》的创作谈。她说：“《金色河流》这本书里有四十年的跨度，正是我从有记忆开始的，整个中国大地上意气风发的四十年。某种意义上说，时间正是这本小说的重要元素，它塑造着、宽容着、混沌着，也覆盖着、更替着。它是我们这代人共同的河流，循着这条长河，我们永远可以回溯到心灵深处的故乡，继而再次踏上通往辽阔之处的旅程。” 陈福民、王鸿生、吴俊、张学昕、王春林、杨青、翟业军、马兵、饶翔、张涛、徐刚、宋嵩、汪政、张光芒、韩松刚等省内外专家参与研讨。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邓凯，江苏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书记处第一书记、常务副主席汪兴国，《收获》副主编钟红明致辞，译林出版社社长葛庆文介绍出版情况。会议由江苏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丁捷主持。
邓凯（中）、汪兴国（右）、丁捷（左） 汪兴国认为，《金色河流》这部厚重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出版和问世，不仅是江苏文学的一个重要的收获，更是对改革开放45年波澜壮阔历史最好的纪念。“祝愿在鲁敏和其他文学苏军领军人物的带领下，江苏文学这条金色的河流会流得更宽、更远、更清澈，并且不断激起美丽的浪花。” 邓凯表示，在《金色河流》中，金钱、死亡、商战、血缘关系、代际矛盾、婚恋……如此庞杂零乱的内容和错综复杂的关系，考验着作家提纯素材、凝练思想的能力。鲁敏塑造了穆有衡（有总）、穆沧、王桑、丁宁、河山、谢老师这一个个鲜明立体的人物形象，他们都是金色河流中的一朵浪花、一块礁石、一片沙洲或岛屿，承载着时代之问、人性之问、价值之问。 “作为改革开放同代人的时代之书，《金色河流》为我们回望那段波澜壮阔的流光岁月提供了厚重而不失轻灵的文学记忆，也为中国人理解财富观、价值观提供了新的参照。‘金色河流’四个字，就是鲁敏为那个时代找到的贴切象征。” 《金色河流》刊登在《收获》2021年长篇小说秋卷。作为这部小说的责编，钟红明此前读过鲁敏很多其他的作品，“最强烈的感觉是她的写作经常有超越人物，以及故事本身的精神内核。她会从平常人眼睛里觉得有些传奇、奇特的事件出发，在作家深入追求之下，我们看到那种时代精神和人物概括性的表达，她传递出作家对于大时代里对人性的思考，以及怜悯和温暖的审视。” 《金色河流》呈现了鲁敏的变和不变，“她的敏锐和锋利是依旧的，她的情节和视野依旧不走寻常路，但是她投向人物的目光是满含着温暖和宽容的”。 “金钱观无疑是这部长篇重要的主题”，钟红明说，“在很多当代小说里，金钱被放在了道德的对立面，导致了人性扭曲。但是在这部小说里，尤其是塑造孤儿河山的时候，她从爱心妈妈以及残酷人生中学到了金钱的重要，她的金钱观变得非常直接和单纯，同时具有本质性。在小说的末尾，带有血泪原罪的财富，被河山他们用来创立了一个帮助人们实现梦想的基金。由此我们看到，小说这庞大的金色河流，裹胁了一切的是与非，却最终得到了温暖的回报和救赎。” “从鲁敏这部书当中，学到的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生活方面的知识，我觉得要比专家或专业书当中的感性得多，具体得多，也深刻得多。”汪政说，“在鲁敏的书中，我们可以深刻体会到一代经济人经过几十年的生产生活，他的人格、价值、未来在哪里，同时又怎么去评判、反思自己的经济人生，以及他的下代、下下代又如何延续他的财富梦想，打造面向未来的中国经济生活。这本书的深刻之处就在于有这样的切口，仔细描摹了中国高速发展的经济生活，伴随着改革开放越来越成熟，并且越来越现代化的这样一个过程。” 张光芒评价《金色河流》是一部“深刻挖掘改革开放40年的本土现代性史诗”。在他看来，很多50后、60后作家更加熟悉的是以前的题材，对当下的现实生活不愿意去熟悉、体验，而80后、90后更加关注欲望时代的叙事。“所以真正以改革开放40年作为一个完整的表现对象，好像是命定在70年代出身，记忆史、成长史与改革开放同步的鲁敏身上。” 在他看来，目前以“财富”为主题的长篇小说很少，哪怕商战题材，“重点反映的是勾心斗角，道德的沦丧等”，有一股传统文人的酸腐气，但《金色河流》的穆有衡没有酸腐气。“现代化和现代性追求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财富的增长，我们每个人也都怀揣着金色的梦想，但是作家总是不愿意说‘喜欢钱’，更担心财富主题让作家丢失颜面。鲁敏勇敢地直面财富、描写财富。”主人公穆有衡是改开大潮中最典型的“文学形象”，他身上凝聚交织了这四十五年来最为火热最为深刻的“中国故事”与“典型面孔”，他年事已高，却也是一个令人过目难忘的新形象。
研讨会现场 “《金色河流》在文学文本与社会学文本之间来回摆渡，关于‘财富是如何接力传承的’，鲁敏试图发掘具有本土现代性的走向和规律，厉以宁的‘三次分配’理论可以帮助理解这一点：除了市场主导的初次分配和政府主导的再分配，民间发起的慈善公益成为‘三次分配’，这正是小说中‘有总’的最终选择。”在张光芒看来，“有总”的选择印证了金钱的多元价值：金钱负载着欲望，也关乎社会认同与自我实现，关乎人性向善的道德抉择。 《金色河流》结尾，“有总”的遗嘱揭秘：把遗产捐出，以老友吉祥的名义设立慈善基金。由此，“金色河流”的第一重含义彰显——即以“流动”为关键词的现代财富观。 研讨中，众多专家关注到小说财富观、现代性的压力等方面的问题。陈福民表示，从小说的艺术来源来看，《金色河流》让他很容易想到《白痴》里面的人物，两者在精神结构上非常相似，“一个资本家收养了一个女孩子，然后他试图把这个女孩子嫁给白痴。”但很显然，鲁敏不愿意让河山受到挫折和蹂躏。“这个含义非常丰富，它让我们看到中国的现代进程跟欧洲资本主义有着非常不同的方式，不是在滚滚车轮之下一切都可以在所不惜。这种温情，这种不彻底性，其实也是中国文化的特性之一，“在现代商业理性推进的时候，我们的人性、古典性一直在扮演着救赎的力量”。 《金色河流》还有意识规避了故事的流畅性。“这一切都带有鲁敏式的象征意义，这样的人物见证了我们在今天所遭遇的巨大困难。而这种困难，小说是通过它的中断和延宕来完成它的叙事。我能够体会到鲁敏这种叙事策略，无论是美学、价值观，鲁敏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与会者合影 “时间是写作者的同盟。一个作家活到50岁，他前面50岁的光阴就有了价值。”鲁敏感谢译林出版社、《收获》杂志、江苏作协“三方娘家”对《金色河流》从发表到出版的推动。“一个写作者的成长有天赋的因素，也跟它所处的场域、养护有很大的关系，加上自己也专注于此，热爱于此，所以写到今天。” “我们这代人怎么成长，我们的地理变迁、婚姻家庭、人际交往、精神成长，都跟整个外部世界的关系，跟改革开放这个背景密切相关。我们现在如何理解财富？如何看待我们和物质的关系？包括如何理物质终点的精神奔向？这是我想探讨的，并要为此寻找到一个典型的面孔与生动的故事。”改革开放背景下成长的“70后”作家鲁敏这样阐释这部共时性写作，“我很高兴我们在同一个时间踏入这同一条文学河流，共同探讨所处时代的文学问题。 （省作协供图） |
